【楼诚】愿为西南风（8）
第八章 两不疑
#楼诚#
巴黎的生活每一日都让我沉醉其中，所有一切的思念，都在和他生活的点滴中，转化为了我对他逐日加深的爱意。他在巴黎的三年，并没有和任何人发生感情，他自己说是因为实在太忙，没有时间，可我想大概是因为他忘不了汪曼春吧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，在巴黎这样的一个城市里，你很难不去思考那些儿女情长的事情，所以有时他也会问起我有没有女朋友。问得多了，我总觉得他在怀疑我什么，朝夕之间，我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他起疑的事情，被他发现了我隐藏在心底的秘密。于是当他又一次问起的时候，我竟然编出了一个叫做苏珊的女朋友，他听了以后说他要见见。
可是编出来的女朋友怎么可能能带到他面前，我也不愿意欺骗一个女孩子让她伪装成我的女朋友。于是，我只好一拖再拖，本想拖个半年就告诉他我和苏珊已经分手了，可谁知临近圣诞节的时候，他竟然拒绝了友人的邀请，说要和我还有苏珊一起过。
我知道，我已经瞒不住了，沉默了一会儿，我终于开口：“大哥我根本没有什么女朋友，我骗了你。”
“骗我？！”他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的惊讶，直直盯着我的脸，“为什么要骗我？”
因为我不想让你发现，我爱的人就站在我对面，鼻子里涌上酸酸楚楚的感觉，我笑了笑：“因为我不想在你面前没有面子。”
“只是这样？”
“对，只是这样。”
“你为了面子，所以就骗我了？阿诚，你什么时候学会把那些根本没有意义的东西看得这么重了？！”
“对不起，大哥。”我咬紧牙强忍着自己即将崩溃的情绪，低下了头。
“我以为自己把你教得很好，可我没想到你会为了这种事情骗我。我现在觉得我不了解你，很不了解，我不知道是三年间你变了，还是我从来就没有了解过你。”
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，那句不了解触及了我的逆鳞。对，你不了解，你一直都不了解，你以为你把我看得很透，可我最强烈的，最炽热的感情你根本就不可能了解。我没有说话，我怕我说出口的话让我回不了头。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更多的行为，我看着他，咬紧嘴唇，激烈的愤怒在我的胸腔里烧得火热。
“我还说不得你了！骗了我，我说你两句，你还用这种表情看着我？感情的事情也能拿来炫耀的吗？你到底有没有想过，爱一个人意味着什么？”
“那我应该怎么看你？”第一句话破口而出之后，我的脑子就如同无法思考一般，接二连三的话毫不犹豫地说出了口，“要不是你一而再地问我，我又何必要骗你？大哥自己都说不了解我，那又怎么能知道我到底懂不懂感情！”
“我问你是关心你，你实话跟我说有什么丢脸的？！”
“丢脸？”我笑了起来，“如果真的只是因为丢脸我何必要这么做？你不会懂，你不会了解，你一辈子都不会想明白。”
“你到底还有什么瞒着我？！”
“我一定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？你不是说过我是一个独立的人吗？我按照你所期待的长大了，独立了，所以我有权利拒绝回答你的问题。”
“你怎么敢……这么跟我说话。”指在我面前的手指颤抖了起来，瞪大的眼睛里布上了红色的血丝，我知道，他是气得急了。
可在那一刻，我心里还在不断地翻涌着愤怒的情绪，还有，可悲的绝望。我怎么可能不想告诉你，如果能说得出口，我一定第一时间就告诉你。可我不能，一旦开口，你和我之间就再不是现在的你我。我不敢去想象他得知实情时厌恶的眼神，我不敢去想象，那时候我会迎来一个什么样的结局。
他转过身，不再面对我，拳头重重的击在桌面上。我的腿似乎失去了力气，跌坐在了沙发上，我看见他的整个背都颤抖了起来，我们就这样谁也没有出声，僵持不下。突然，他抄起桌子上的花瓶，重重地砸在了地上，玻璃碎裂的声音刺激着我的鼓膜，可我看着他的表情，依然不甘示弱。
于是一件又一件的物品被他扔在了地上，他一言不发，下手却不知轻重。我的记忆里，他总是能够控制住自己全部的情绪，甚至我根本分辨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去跟汪曼春吐露实情的。从我和生活在一起以来，我从来没有见他的情绪失控，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。
我的脑子里一瞬间变得一片空白，坐在沙发上，盯着地板发呆，直到整个房子里一片狼藉。他站在屋子的中间粗重地喘着气，然后转过头来看着我，依然没有说话。
良久的沉默后，他走到我的旁边，坐了下来，皱着眉终于开口：“你不想说，大哥就不逼你，是我，一直在把自己强加到你的生命里，逼着你按照我所期望的成长。以后你不想说，你可以不说，但是你说出口，就不要骗大哥，好吗，阿诚？”
我不是怕你强加到我的生命里，我是怕你从我的生命里离开。我不想骗你，我想告诉你实话，想得要发了疯。我发誓，这件事情，是我这辈子最想让你知道的事。
你是我最耀眼的阳光，最深处的秘密，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东西。
我爱你，我疯狂地爱你，越来越不知满足的爱你。
我的生命里，已经不可能再对任何人产生这样的感情，因为你已经烙在了我的骨髓里、生命的每一个角落里。
我想占有你，从灵魂深处完全的占有你，我想每一日都能拥抱你，亲吻你，我想让你变成我的，一生一世，生生世世，白首不离。
爱恋将我席卷，我再也不能控制自己，我直起身子，摁住了他的肩膀，吻上了我魂牵梦绕的双唇。等我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，这一切已经赤裸裸的发生了。我到底做了什么？猛地推开他，甚至没有去看他，拔腿就跑。
深冬的巴黎大雪纷飞，街道上几乎空无一人，我没了命地往前跑，然而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想要跑去哪里，只是一味地拼命往前跑。血液冲击着我的鼓膜，心脏仿佛要从嘴里跳出来一样，我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，不知道自己以后要怎么面对他，平静的生活，我拼命守护的生活，在我面前轰然崩塌，灰飞烟灭。
一只手猛地拉住我，我失去平衡，差点栽倒在地上，然后一个我熟悉的臂弯抱住了我，他的声音在耳边突然响起，夺去了我的神智：“你要去哪？！穿一件衬衫就跑出来，你是不是不要命了？！给我回去！”
我看着他紧张的脸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，声音哽咽不发。
“回去！”
我抽回手，摇了摇头，转过身想要继续跑。
他又抓住我，手上的力气几乎要扯断我的手臂，丝毫不退让。
他皱着眉，嘴唇气得发白，我们谁也没动，却都在暗自用力，就这么僵持在原地，雪花在他的头顶慢慢积成了密密的一层。
我不能回去，因为我无法面对被拒绝的后果，我想逃，可是没有地方可逃。
寒冷从我的每一个毛孔往里钻，从头顶到脚尖每一个地方都在瑟瑟发抖。大雪中，他的身体依然站得笔直，只是握在我手臂上的手，越来越冰冷。
这时我才意识到他也没有穿外衣，一定是我跑出门的时候，就追了出来。我竟然，让一贯稳重的他这么担心，担心到不在乎这冰冷的夜里，我们会不会就这样，一起冻死在雪地里。然后，我松了力气。
“阿诚，跟我回去，跟大哥回家。”他靠近我，低下头在我耳边轻轻地说。
“大哥……我……”
“回去再说。”他打断了我的话，“所有的话都回去再说，大哥会一点点听你说。”
回到家，他逼着我换衣服，可是有些事捅破了就回不去了，本来很平常的事情，那时候就变了味。我的身体冰冷，可脸却热得发烫，我撇过头不敢看他，也不敢在他面前脱去衬衫，我从他手里拿过衣服，转身就要回屋。
“阿诚。”背后响起他的声音，“今天已经太晚了，早点睡吧，明天无论你想说什么，大哥都会听你说。”
今天的确发生了太多的事情，我点了点头，转身离开了。
第二天，我发起了高烧，躺在床上连抬手都变得无力，高烧让我几乎无法分辨究竟昨天是一场梦，还是我真的做了出格的事情。
他请了假，一边留在家里收拾前一天已经被他砸得乱七八糟的家，一边照顾我。吃了药，我总是昏昏沉沉半梦半醒，一阵又一阵地出汗，可每次睁眼他总是坐在我床边，就像小时候我刚刚到明家，他总是在我身边那样守着我。
“大哥……”
“病得那么重，好好休息吧。”
“可是大哥，我不想等了，我……我真的……爱你。我知道我不应该，可我……我控制不住，我不怕大哥一辈子管着我，我怕大哥什么时候离开我，什么时候跟我说，说……要成家……”
“……阿诚，我拿个东西给你。”他转身出了门，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他总是在翻看的彼得拉克的十四行诗，他扶我坐了起来，把诗集递给我，缓缓开了口：“我以为，这些东西，根本不会给你看，不，不只是你，我以为任何人都不会看见这些东西。”
我翻开诗集，发现几乎每一页中都夹着他手写的文字，抽出一张，文字的内容让我错愕地抬起头，盯着他说不出话。白色的纸张上，写着几行字：
“巴黎的夜里静谧无声，我满脑子都是阿诚的声音，我不知道再见到他会不会已经失去了他，会不会物是人非。我多想和他同生共命，一个简单的词汇，一个随意的动作，我们就能理解对方，就好像我们本就是兄弟，本就是恋人，本就是，一个人……”
他搂过我的肩膀：“我到了巴黎，身边一个人都没有，我以为我会想起那时候自己轰轰烈烈的爱情，可就连我自己都没想到，我想的居然全是你。我这么说，你还要跑吗？”
眼泪夺眶而出，我们就像两只追着尾巴绕圈的狗，在原地兜兜转转，一直不懂对方的心，谁也没有胆量迈出这一步，结果硬生生错过了那么多的光阴。“不，再也不跑了，就算有一天大哥轰我走，我也不会走。”
“只要你不从我身边逃开，我就绝不会让你离开我半步。朝暮不依长相思已经是过往，你该许我白首不离长相守了。”
“此生此世，白首不离。”
“现在可以安心睡了？”他侧过头看着我，然后用嘴唇印上了我的额头，“还记不记得，你刚到明家的时候，我说我就是你大哥，我会照顾你，爱护你？我说过的话，一辈子都不会变。我会护你，爱你，此生不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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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终于熬到了这章！！！我终于可以发糖了！！！！High得难以自持好吗！！！！写这一章的时候我一直很想加快进度，但是觉得从兄弟到恋人，并没有那么容易就能捅破窗户纸，于是还是花了点笔墨来写故事。总之，西南风终于可以开始发糖了，我自己都快不信这是一篇HE文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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