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司匹林猫大爷

一个想污却只会撩的高雅的人

【楼诚深夜60分】嗅

关键词:梧桐

 @楼诚深夜60分 


 

大哥去巴黎的那天,我没有去送他,我怕自己情不自禁做出不该做的事情来,我故意约了同学出去,和他们一起能让我不去想大哥现在是不是已经离开了上海,离开了我所呼吸的这片空气。

 

一个人回家的路上,我经过了那次和他一起去过的公园,神使鬼差地走了进去。

 

那棵他靠着的树依然葱翠,那些花朵依然开放着,傍晚上海的天空有晚霞,天空上变幻着莫测的云朵。我摸着那棵他曾经靠过的树,沉默许久,终于泣不成声。那个每天晚上都会给我讲课的大哥,那个在暴雨的夜里会搂紧我的大哥,那个给了我一个家,给了我一个充满希望的人生的大哥,那个……我爱的深入骨髓的大哥,已经不在这里了。我不知道要多久才能重新见到他,不知道再见他时,他的身边是不是又会有一个别人,不知道以后,我们会变成怎样。

 

我的大哥,我的明楼,他已经不会再靠在这里,翻看我们都喜欢的那本《草叶集》。我靠着那棵树,掩住了自己的脸,喃喃低语:

 

“如果一个人能够像鸟一样飞,

逃走吧,

像乘着船向前航行,

同你——我的灵魂,越过这一切,进入一切,

像船一样在水中行驶,

收集这些暗示和预兆。

蓝天,青草,清晨和露珠,

这丁香花的芳香,

这披着暗绿色心形叶子的灌木丛,

那紫罗兰,

那名叫‘天真’的娇小精致的白色花朵。

这种种形态不是为他们自己,

而是为他们周围的一切。

为了装饰我心爱的丛林,

为了与鸟儿一起歌唱,

为在记忆中归来的欢乐唱一首深情的歌。”

 

 

我也开始学习法文,我等不到他回来的那一天,我要去找他。我拼命地吸收所有一切能够触及的知识,强迫自己用最快的速度弥补荒废的十数年。在那些无法入眠的深夜,我会支起画架,画各种各样的他,在书房,在客厅,在卧室,在庭院,在公园,在画展,在学校,在迷蒙的细雨里,在暖和的阳光下,在冰冷的冬日里,在烈日的照耀中,在笑,在说话,在皱眉,在哭泣,在看着我,在抚摸我的发丝……

 

我画着自己记忆中每一个和他有关的画面,填补自己空洞的心。那无处可逃的思念侵蚀我的每一个毛孔,让我全身都在叫嚣着想他,让我在每一个收到他来信日子里都欣喜若狂。

 

他的来信总是很少说起自己的事情,三言两语就带过他在巴黎的生活,大部分内容都在关心我的学业还有我过得怎么样。他听说我也在学法语,给我推荐了很多书,然后跟我说不要什么都学他,我应该走我认为对的路,成为一个独立的人。

 

有时他会问起大姐和明台,特别是明台的学业,因为这个,我开始盯着明台背书,像曾经他对我一样每晚盯着明台。明台对此颇有微词,总说大哥都走了,自己还要被他管着。可对于我来说,这不仅仅是为了完成他交代的事情,更多的是,每当我做这件事,我就会感受到自己身边还有他。

 

还有时,他会给我写些他自己翻译的《草叶集》的文字,然后我就给他回复一些我翻译的,加上那些他以前晚上念给我听时而翻译的内容,我们几乎快把这本诗集翻完了。我把那些我们翻译的内容仔细的抄录在一个本子里,在上面写了个名字——《明月集》。想着这是我们,我和他,完成的诗集,我总会不自觉勾了嘴角。

 

再有时,季节变换,他会放入巴黎的梧桐树叶,看着那些季节变化而变换颜色的树叶,闻着那些树叶上透出的香味,我会想象那个我心心念念的他,走在巴黎的街道上,摘下这片梧桐叶,嗅着叶片上的气味。想着这是我们,我和他,共同呼吸的味道,我总会轻易地流了泪。

 

每当提起笔给他写信,我都有千言万语,可落笔的时候却不知道该写什么,于是最后,还是写出平淡无奇的信。说说自己最近又学了些什么,说说画的那些山水风景,说说明台是不是又逃了课或者又写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卷子给我。

 

然后我总会亲吻信纸的每一个地方,就像亲吻他的手一样虔诚,只是希望我的吐息会随着这封信漂洋过海,在他收到这封信的时候,缠上他的手指化作绕指柔肠。

 

 

1934年,我被巴黎大学录取,得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天,我跑到那个公园,围着那棵树像疯了一样打着转,累得靠着树气喘吁吁,最后沿着树干滑落在草地上。

 

大哥,你走了以后,我第一次高兴成这样,我终于追上了你的脚步,终于,我又可以去你的身边。

 

我用和他一样的姿势靠着那棵树,一边大笑一边流泪,我简直迫不及待地想要冲到他的身边,抱紧那个我朝思暮想的人。我被那个女人养了十多年,那些岁月纠缠了我那么十多年,可我只用短短的两年时间,就走了出来。我和你在一起三年,然后你离开了三年,这么久,这么久,足足三年,比我走出那些岁月所用的时间还要更长。可我不敢相信,这么久我居然还记得你的手指放在我头顶的感觉,记得那么清晰,那么深刻。

 

我告别了大姐,告别了明台,踏上前往巴黎的飞机。大姐告诉我,我到了巴黎,大哥就会来接我,我在飞机上几乎是坐立不安,漫长的旅程简直是一种煎熬,我不停地烦躁,然后安慰自己三年都过来了,这算什么,继而又重新烦躁起来,然后又安慰自己。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反复了多少次,只是盯着窗外的云层心急如焚。

 

机舱门打开的一瞬间,我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,全然不在乎什么礼仪,什么文雅,我已经等了太久,再多一分钟也等不下去了。冲到接站口,远远地看见他冲我扬起了手臂,于是在那一瞬间,周围的一切,都已与我无关。那些,关于他的记忆,关于他的思念,关于他的一切,那些在这三年间席卷了我的一切,潮水般的把我吞噬殆尽。我被淹没在其中,几乎喘不上气,我一步一步向他走过去,我仿佛看见这三年自己走过的所有的路在这一步一步之间,化成粉末四散纷飞。

 

他还是那个样子,温文尔雅,彬彬有礼,举手投足间游刃有余,他抬起手拍了拍我的肩膀,语气温柔令人沉醉:“阿诚,你来了?”

 

我朝思暮想的嗓音在念着我的名字,我朝思暮想的人就在我的对面,我想抱住他,紧紧地抱住,我想亲吻他,疯狂的亲吻,想做的事情实在太多,于是头来我只是点了点头:“我来了,大哥,好久不见。”

 

 

夜晚,香榭丽舍大街上,我们一起慢慢地踱着。街道的两侧种满了梧桐树,那些曾经随着信漂洋过海的味道现在真真切切的展现在我面前。伸出手,摘下了一片梧桐叶,放在鼻子下面细细的闻着。想起那时,我把他寄来的每片梧桐叶都收好,在无数个被思念笼罩的夜晚,也像这样放在鼻子下面轻轻地嗅着。

 

“阿诚……”肩膀上传来温柔的热度,我转过头迎上了他的眼睛,那双眼睛里似乎有千言万语,可我却看不分明。

 

“大哥。”我回应着,手指在梧桐叶的纹理上抚摸。

 

“栽下梧桐树,自有凤凰来。”他伸出手,握住了我拿着梧桐叶的手,“所以我总是给你寄梧桐叶,我想,我的阿诚一定会像凤凰一样,到有梧桐树的地方,到我身边。”

 

“而现在,我就在这里,在你身边。”

 

“每次给你寄梧桐叶的时候,我都会想,你会不会嗅嗅这个味道,嗅着被我的手指抚摸过的味道——和我闻到的一样的味道。”

 

“那大哥觉得我会吗?”

 

“会。”他凑近了我,鼻尖几乎触到了我的鼻尖,“就像我现在这样,把所有关于你的味道全部烙进脑子里。”

 

“怎么?光靠看的还不行?”

 

“当然不行,阿诚色香味俱全,缺一不可。”


我顶上了他的额头,轻声笑了起来:“大哥,无论你到哪里,我都会在你身边,一生一世。”

 

“可我倒是个贪心的人,不满足一生一世,只期盼生生世世不分离。”

 

“那就生生世世,白首不离,无论下一辈子还是下下辈子还是更久,我都会去寻你。”

 

“我等你,一日不来等两日,两日不来等三日……”

 

梧桐叶落在地上,而吻落在了唇上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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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今天让我偷了个懒……我写的长篇里面有一段实在太合题,于是节选改了改就发了,不要打我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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